序
“不知礼数，缺乏教养？没关系，‘问题少女管理员’会将她培养成合格的女孩。”
“银河安全公司将帮助每一个为女儿头疼的父母，助力每一个有意提升自己的女孩。”
——本卡券为"第一千一百一十一亿一千一百一十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份'问题少女管理员'纪念款颈环"兑换券，请填写兑换者信息，本公司将立刻定制‘问题少女管理员’颈环，并提供配套的全部服务。所有相关物品与服务均免费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
西蒙斯·雷德，5A级灵能者，在银河边境服役36年，立下赫赫战功的歼星机神，刚刚退役。所谓美好的仗都已打完了，就是说的他这样的人。
但作为靠谱的成年男性，西蒙斯一直有个无法诉诸于口的愿望：变成美少女，美丽、安静、无虑地活着。
可惜，就算这个时代可以随意更换躯体，这种事情依然是会社死的。
要想一个办法，把两个身份分开才行。而这个兑换券，刚好可以办到。
“更换躯体后，在注册身份之前填写兑换者信息，对于没有进行注册的身体，银河安全公司可以自动进行注册。住宅、财产、设备等等权限，可以提前写入次级权限，也不用担心。”
权限信息是这个时代最为私密的信息，没有人可以在没有主权限的情况下轻易查到，这方面不会引起相关性的联系。
“至于颈环的服务……也可以帮助自己适应新身份吧。”
作为歼星机神，西蒙斯不仅有强大的战术战略能力，对于物质构造也无比熟悉，他知晓当前时代最前沿的基因设计，最优的能量回路。他制作了一副绝美而强大的少女身躯，心脏是灵能－物质转换泵，血管由银心晶体构成，骨骼是强相互作用材料，光量子组成神经与大脑……所有的材料经过灵能洗礼，被赋予了有机体的特征，使细胞能自如吞吐这些材料，磅礴的生命力在躯体中产生。
西蒙斯·雷德躺进意识转换仓，很快，他就会以“伊芙·克里斯汀”的身份醒来了。

一
“好漂亮。”
伊芙·克里斯汀穿着白色的宽松长裙站在镜子前。铂金色的波浪形长发披散在身后，蓝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。
完全想不到变成了女孩子的自己会是这样的神情：仿佛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着陌生感的好奇，眼神天真又迷离。晶莹的薄红嘴唇微微张开，露出皓白的牙齿。雪色的肌肤仿佛散发着荧光，这正是强大的灵能者的些微表现。
只要自己不说出来，没人能联想到这就是那个西蒙斯·雷德，那个在战场上驰骋的机神。
把那个名字忘掉吧，现在只有伊芙·克里斯汀，可以永远安宁欢快地活下去，不必在意从前的任何事。
赤裸的双脚正站在金属地板上，凉意从双脚上传来，然而这只能让她感到更加自由。
前所未有的自由，前所未有的愉快。仿佛新生的狂喜，让镜中的女孩露出了天真烂漫的笑容。
“叮咚。”门铃声惊醒了沉浸在自己面容中的女孩。
看来是颈环送到了。
伊芙赤着脚，啪嗒啪嗒地跑过金属地板，来到门关。
“我变矮了呢。”伊芙想，以前只在腰部的门把手，现在需要抬手过头才能碰到。虽然身体是自己设定的，但只有实际体验了之后，才能切实感受到身体的变化。
随着大门打开，门外的人却是出乎伊芙的预料。
门外站着的是一名身材高挑，笑容温和的女性，有着淡金色的长发和碧绿的眼睛，她穿着淡黄色的露肩长裙礼服，右手提着一个打着粉色蝴蝶结的小巧礼盒。
她是蒂雅·阿贝托科，是西蒙斯·雷德在银河边境服役时的战友，在五人小队中，负责治疗、后勤等支援工作。蒂雅最令西蒙斯印象深刻的是她在治疗时温婉的微笑。
‘蒂雅？我的新住址明明没有告诉任何人，为什么她会来？’

虽然队伍里的其他人似乎都默认他们是一对了，但是西蒙斯和蒂雅确实从没有发生过超友谊的关系。所以在退役后，西蒙斯也以为他们的关系也随着战争的远去而消散了。
‘难道……可是，我现在这样子可不能见到她呀。只能先装作不认识了。’
“你好，请问你是……”
“您好，伊芙·克里斯汀小姐，我是蒂雅·阿贝托科，礼盒里是银河安全公司赠送的‘问题少女管理员’颈环，由于您缺少监护人，公司联系我作为您佩戴颈环期间的临时监护人。”
伊芙想起来，在填写兑换信息时确实在监护人一栏填了"无"，不过，公司竟然可以增加监护人吗？
蒂雅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，“您应当知晓，'问题少女管理员'颈环，并不是说佩戴者是管理员，而是说颈环是管理员。但是，为了培养的需要，并不能让被监管者将无人格的颈环视作需要父母，所以，需要一名监护人。公司一般会为缺少监护人的被监管者选择合适的临时监护人，来扮演监管期间被监管者的父母的角色。”
原来是这样，而更像是一种角色扮演。伊芙点点头。
蒂雅轻轻叹了一口气，继续随口说：“监管结束后，不少缺少监护人的孩子都会接受临时监护人的收养呢。”
‘啊这……被前队友收养什么的……’
伊芙摇摇头，“这种事情以后再说。请进来吧，阿贝托科小姐。”
蒂雅走进屋里，礼盒被打开在桌上，金色两指宽一指厚的颈环在礼盒正中间，颈环下压着说明书。
蒂雅介绍道：“在您佩戴颈环后，颈环将正式获取管理员权限，然后收集您的数据，自动生成为您定制的培养计划，这会花费一些时间。计划制定完成后，我也会根据计划进行协助。请您放心，一切数据处理都由颈环内置程序完成，绝对不会向外发送您的数据。在您佩戴前，可以检查一下颈环是否完好，也可以阅读说明书，查看颈环的详细功能。”
本来就是打算使用的东西，伊芙也没多少抵触心理，她打算先戴上颈环，然后在数据处理期间再看看说明书。
伊芙从礼盒里拿出颈环。
“比想象中的要沉一点。”
蒂雅解释道：“这是为了让佩戴者能够感受到颈环。时刻提醒佩戴者作为被管理者的身份。毕竟，佩戴者都是需要行为矫正的孩子呢。”
“也对，如果是为了舒适度，直接做成无质量芯片之类的更合适。”
不过，行为矫正什么的，伊芙想到这一点竟然有些害羞，又为自己害羞而吃惊。
'我害羞干什么？不过现在自己又不是那个大叔了，害羞也是很正常吧。'
伊芙把颈环翻来覆去看来几遍，“好像，没有接口？”
伊芙试着向颈环注入灵能，颈环正好在正对伊芙的位置出现了缺口，接着伊芙感觉到颈环从坚硬的质地变得软化，捏住缺口两端稍稍用力拉开，颈环就变成了条状物。
‘灵能敏感材质吗？也挺常见的。’
伊芙把变成条状的颈环在脖子上绕了半圈，在脑后把缺口对齐，就感觉到缺口自动合拢了。紧接着，颈环开始收紧了。
很快，颈环从有些松的状态变得贴合伊芙纤细的颈部。
‘呜，为什么还在收紧？’
颈环依然在缓慢的变化，直到伊芙感觉到颈环微微嵌入了颈部才停下来。
‘是不是有点太紧了？’虽然这个身体实际上不需要呼吸，甚至不需要摄入氧气，但是依然保留了正常人类的感觉。此时伊芙就感觉到了一点呼吸困难，或者说，大脑缺氧的感觉。
伊芙尝试再次注入灵能，重新佩戴颈环，可是这次却失败了。如臂指使的灵能，这次好像碰到了一堵弹性墙，无论如何用力，都只能让墙壁微微凹陷，然后以相同的力量弹回。
“定向灵能反制力场？”那是在银河边境，伊芙还是西蒙斯的时候，经常接触的常用防护装置，力场可以记录特定的灵能特征，针对性生成逆向灵能屏障，或者仅允许特定灵能通过力场，保护一些兵器的脆弱结构，而不影响兵器的使用。
‘而且，除了无法触碰颈环之外，好像任何主动使用灵能的行为也都被挡住了。’
被定向灵能反制立场阻断一切灵能技艺是什么感觉呢？不太准确的描述是，在灵能的感知里，被关进了几乎没有弹性的凝胶里。以前用灵能可以准确感受到百米外的物体的分子构型，而现在就连自己的身体也难以感受，更别提感受外界的事物。
更麻烦的是，被灵能反制立场生成的逆向灵能屏障阻断，会更加混淆她的感知。
伊芙从来没有尝试过在完全阻断灵能技艺时行动，所以，她现在的感觉是，自己似乎不会走路了。
她尝试向前走动，但随之而来的是一大串疑惑：这一步迈出去了吗？可以落下了吗？这个步幅和以前一样吗？我正在往前方走吗？是不是偏左了？还是偏右了？这一脚是不是要往左边偏一点才对？
伊芙没有走出两步，就右脚搭在左脚上，‘啪叽’一下摔在地上。
“呜……”可恶，竟然不会走路了。
伊芙尝试着自己爬起来，向前挪动膝盖，试图将小腿对准重心，然后抬起身子，但立刻被裙子绊住了。膝盖与脖子之间的布料绷直，星际时代坚韧的布料把伊芙狠狠一扯，让伊芙又一次趴在地上。
“哎呀……”
‘穿着裙子摔倒居然会这样……好有趣……但是现在蒂雅在看着啊……太丢人了吧？不，没关系的，现在我只是伊芙而已，蒂雅不认识我。’
‘要起来的话……首先要把身前的布料留出足够的距离。’
伊芙挪动双腿慢慢后退，很快就到了不会把自己的身体扯住的位置。接着才用双手把自己撑起，接着变成蹲姿最后站起。
‘头好晕……这样继续走的话，还是会摔倒的吧。’
与现实错位的灵能感知到来的眩晕感，让伊芙每一次试图走动时都感觉失去平衡。
伊芙试图扶着墙壁继续行走。可即便是身体完全靠着墙壁了，一旦向前走动，依然立刻迎面倒下。
‘完全失去平衡感了。就连扶着墙壁走都不行。难道以后移动只能靠爬吗？’
这时，一直静静看着伊芙的蒂雅才出声道：“伊芙，看来你碰到了很多有灵能的孩子在灵能管制之后也会遇到的问题呢。”
“灵能管制？”
“是的，伊芙，您的灵能与生俱来，但并没有系统性的学习如何规范使用它，这是十分危险的。鉴于这是您的问题行为之一，定制的颈环增加了灵能管制功能，为了规范您的行为，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，您不能使用灵能。”
“怎么可能没有系统性的……”伊芙的反驳了一半，声音就越来越小，她当然系统性的学习过，但那是作为西蒙斯·雷德时，在灵能学院学习过12年，之后更是在战场上精进了灵能技艺。
而现在，作为和西蒙斯·雷德在明面上毫无关系的伊芙·克里斯汀，当然没有任何学习记录。
“已确认接受灵能管制后行动受阻，现在，我会让管理者开启定向定制侵蚀性灵能解离力场，暂时消融对你而言你过多的灵能。”
“啊？等等，我可以——”
有什么东西既像流体，又像无数细针，融入了灵能的感知中。接着，那部分异样感消失了，与之相随一同消失的是对那部分灵能的掌控感和知觉。首先是皮肤，然后是更深的地方。
“不行，不要！”伊芙趴在地上摇头，失去力量的恐惧感攥紧了她，毕竟她知道自己现在不是西蒙斯，如果再失去灵能的话，就会真正变成一个任人摆布的小女孩吧？
“没关系的，伊芙，5A级的灵能不是你这个年纪就可以轻易掌握的。定向定制侵蚀性灵能解离力场只是消解了你现在的灵能。只要以后你逐步掌握了灵能技艺，管理者会逐渐减弱力场强度，有着5A级天分的你，还是可以重新获取同样庞大的灵能。”
“不……不要这样……”伊芙慌乱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，但是灵能仿佛被一只巨大的猛兽吞噬，毫无痛觉，却迅速地脱离了她的感知。异物的接触感从体外来到体内，所过之处的灵能仿佛纷纷离她而去，从皮肤到骨骼，从四肢到躯干，再然后只剩下大脑和心脏，最后伊芙感觉灵能一点儿也不剩了。
‘蒂雅根本不明白，我害怕的是……不，我究竟害怕什么呢？在银河国的腹地，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，更何况在蒂雅身边，即便她是非战斗人员，但作为我的队员，实际战斗力甚至比许多主力小队的队长还要强。’
伊芙逐渐安静下来，她能感觉到作为灵能－物质转换泵的心脏，此时也仅能生成维持基本生命体征的灵能，现在，即便是肉体的力量也完全符合小女孩的外表了，无力感从四肢百骸传来。
仅剩的灵能完全与光量子神经贴合，从灵能中感受到的就是身体本身。灵能被力场消融，但感知力被压缩到仅剩的灵能中，身体的触感似乎变强了不知道多少倍。
“嗯，很好，像你这样迅速接受现状的孩子也不多见呢。很多孩子都习惯了为所欲为，失去灵能对她们来说就是失去了为所欲为的倚仗，看来你不是这样的坏孩子，对吧？”
蒂雅把僵硬地趴在地上的伊芙轻轻抱起，左手把伊芙托起，右手隔着宽松的连衣裙轻轻抚摸伊芙的脊背。
强烈的酥麻感让伊芙颤抖起来，耳边听到了蒂雅的轻笑声，伊芙的身体在蒂雅的怀中僵直着。

二
“数据收集、处理完成，培养方案已生成。要开始执行培养计划了哦。”
伊芙刚刚被蒂雅放在椅子上，就看见了蒂雅收起了微笑，一脸严肃地如此说道。被双重力场严厉地管束了灵能，此时伊芙还有一些迷蒙，她迷迷糊糊地点点头。
“伊芙·克里斯汀，经过管理者判断，你因为灵能共鸣，所以长期患有记忆混淆的病症。在你的记忆中，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混入了一名被称为歼星机神的战争英雄的记忆，甚至，长期以来，你以为你就是他。”
突然直接听到与过去的自己有关的内容，有些迷糊的伊芙突然直起身子。蒂雅也适时地停下讲述。
伊芙试图在蒂雅脸上找出一丝恶作剧的表情，但只发现了蒂雅严肃的眼神中有着温柔与怜悯。如果她不是认出来了西蒙斯，那么，或许是离线处理数据的管理员颈环出现了误判？
“伊芙·克里斯汀，恕我直言，百分之九十的记忆混淆，足以让你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。我有他的人格模型，我也可以为你准备与西蒙斯·雷德几乎一致的身体。如果你想的话，你可以抛弃你现在的身份。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，你是选择成为西蒙斯，还是继续作为伊芙？”
‘她是在试探我吗？还是说，她已经看出我是西蒙斯了？想要我变回原来的样子？如果真的现在变回去的话……’
伊芙想了想，如果承认了自己就是西蒙斯，那就真的社死了，而现在，起码蒂雅还会把自己当做伊芙。
于是在短暂的犹豫后，伊芙对蒂雅提出的选择摇了摇头。
“这样吗，我明白了，看来你对自己的身份和人格还有疑虑。接下来我会执行管理者制定的人格矫正方案，不过，西蒙斯的人格副本我依然会保留，如果你害怕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……你也依然可以选择我之前提出的方案。”
‘所以……就算以后真的不想玩了，让蒂雅把自己换回去也不迟吧？那以后，完全装作伊芙的样子，好像也不会有什么顾虑了……’
蒂雅恰到好处地顿了顿，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，再一次将伊芙抱起。
“总之，别害怕。”
脊背上传来柔和的抚摸，因为灵能消融而变得敏感的身体再一次感受到强烈酥麻感，使伊芙又一次舒服得颤抖起来。
不过这一次，她轻盈柔软的身体主动贴上了蒂雅，双手也挂上蒂雅的脖子，小巧的下巴放在在蒂雅的左肩上，把头埋进蒂雅的淡金色长发里。
“看来现在把自己当做伊芙就可以了呢。”呼吸着蒂雅玫瑰似的发香，伊芙这样轻松地想着。

三
蒂雅抱着伊芙，向更衣室走去。
“伊芙·克里斯汀，接受了灵能管束的你，不会再因为灵能共鸣而产生记忆混淆。为了让你完全和混淆的记忆区分开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，你要以——‘主人’，来称呼我。”
“什、什么？”伊芙被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惊了。
“不用担心，伊芙，虽然治疗的方案无法更改，我依然会努力给你一个幸福的童年。”
交谈间，脊背上的抚摸也没有间断，惊讶与疑惑后，伊芙的内心又传来了奇妙的安心感。
“好的。”
蒂雅是可以将后背交托给她的战友，而现在自己竟然以这样幼小的姿态在她怀里，在银河国腹地的家中，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。只要一天没有摘下颈环，如同收养一样的监管关系就不会解除，把自己完全交给她的日子就不会结束。
——好奇妙
伊芙这样想着。
“不对哦，伊芙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你以后要叫我‘主人’。只要与我说话，你就需要带上'主人'两个字。”
“诶？这个……”
似乎是不满意伊芙的迟疑，伊芙立刻感觉到脊背上的抚摸停下来了。
“唔嗯，是，蒂雅……主人。”
“嗯嗯，这才对嘛。”
‘蒂雅听起来好像有点开心？她会因为小女孩叫她主人开心吗？她是这种人吗？真奇怪。呜，好舒服……’
背后继续传来令人安心的抚摸感，让伊芙舒服得眯起眼睛，停下了思考。
就这样，伊芙被蒂雅一路抱着，连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也没有注意。
“我们到更衣室了哦，伊芙。换好了衣服，我们就要出门了。”

四
“要好好当一个女孩子，首先要学会穿上好看的衣服才行。来，先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吧。”
这个时代的更衣室，除了镜子，还有一台衣物打印机。除此之外，狭小的更衣室里并没有遮挡物。
顺带一提，由于带上了‘问题少女管理员’颈环，被监管者只能操作有主权限的设备。伊芙提前写入的权限等级只有次级，所以在得到允许前，她拥有的所有设备全部处于封锁状态。也就是说，她现在连自己的衣物打印机也无法操作。
‘要在蒂雅面前把衣服全部脱掉吗？在这里脱掉的话，会被完全看光的啊。’
伊芙愣愣地站在地上，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。
“怎么了？不想脱吗？伊芙，之前没有告诉你，其实管理员颈环是有惩戒功能的哦，不过，我也不想让它惩罚你。所以，这次就让我来帮你吧。”
蒂雅说着就蹲下来，捏住两侧裙角往上提起。
‘颈环果然有惩戒功能……那以后岂不是蒂雅说什么，我就得做什么了吗？’
随着宽松的连衣裙被提起，伊芙感觉到一丝丝凉意开始从下往上传来。
很快裙子就遮住了伊芙的视野，伊芙也顺从的把双手举起。
蒂雅却在这时候停下来了。
“啊，果然是小孩子呢，连穿脱裙子也不会。而且，连内衣都没有穿。”
蒂雅两手举起的裙角合拢，似乎被改为攥在了一只手上，然后伊芙感觉到右腿内侧传来蕾丝手套的触感。
触感向上，伊芙不由得打了个颤，不知道该不该把愣愣地举着的手放下来阻止蒂雅。
好在蒂雅只是轻触了一下，很快就接着把伊芙的连衣裙完全脱掉了。
连衣裙被蒂雅放在衣物打印机上被分解掉，可是蒂雅没有立刻就再打印一件给伊芙穿上，似乎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伊芙。
伊芙疑惑地看向蒂雅，双手不自觉地捂住身体，左手遮盖住稍有饱满的硕果的顶端，右手挡在光洁的花蕊之前，身体也羞涩地弓起。
“接下来，不应该穿衣服吗？”，身体光溜溜的伊芙疑惑地问。
“嗯，对，不过，你似乎忘了什么呢。”，蒂雅微笑着。
‘忘记什么？’
就在伊芙疑惑的时候，刺痛从脖颈后传来。
“好疼……”，伊芙不忍不住惊呼，敏感的身体似乎让她比以前怕痛得多。
是灵能锥刺？这就是惩戒措施？
“是称呼哦。”
伊芙这才想起来，在走过来的路上蒂雅就说过，为了治疗记忆混淆，以后只要和她说话，就要带上主人的称呼。
在被蒂雅抱着过来的时候，伊芙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。但现在看，蒂雅似乎是认真的，不是一次两次，而是要一直以'主人'来称呼她。
“呜啊——”
比刚才更强烈的刺痛感从脖颈传来，伊芙忍不住后退了一步。
看来，一定要叫她主人了，不然，惩戒会越来越强。可是——
“啊呃——”
惊叫到了刚刚张开嘴巴就被倒抽一口气的声音打断，强烈的痛感让伊芙感觉疼痛从尾椎闪过一道电流直冲大脑，双腿也失去了站立的力量，身体扑通一声落在地上。
“主人！”，鸭子坐的伊芙眼神颤抖地向蒂雅喊出口。
这是臣服吗？伊芙这才后知后觉地想。在接二连三的惩戒后，再称呼蒂雅为主人，就像是遥远时代的奴隶一样，实在是过于羞耻了。
‘这不是我。’伊芙这样想着，‘也的确不是，现在在这里的只有“伊芙”而不是西蒙斯，所以，没关系。’
“没关系的，只是一个称呼而已，习惯就好了。”蒂雅跪坐下来，温柔地摸着伊芙的头顶，然后抱住迷茫的少女，把伊芙的脑袋埋进她的胸口里。
“让我们再试一次吧，伊芙。这次你需要请求我把新衣服给你。如果还是开不了口也没关系，在我面前，你不需要害羞哦。”
蒂雅放开了伊芙，后退着站起身。
鸭子坐的伊芙双眼直视前方，只能看到蒂雅裙摆下的高跟鞋，她抬起头，就看见蒂雅似乎充满期待地低头微笑着。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一丝不挂，试图抬起手再一次遮住身体。
可是，这次想要用手遮住乳头的时候，颈后竟然又传来了轻微的刺痛感。
虽然是最初级的惩戒，但被刚刚剧烈的痛感折磨过的身体又是一个激灵，伊芙条件反射般绷直了身体，一下子放下了双手。
‘是那句，'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害羞'吗？竟然连最基本的遮挡都不行。’
伊芙再一次偷偷抬头，蒂雅依然在微笑着俯视着她。
‘蒂雅，变得好可怕。为什么，会变成这个样子。’
伊芙很快意识到，她偷偷摸摸的抬头与光明正大地看也毫无差别，又赶快低下头去。
‘我……是在害怕她？’
是的，很害怕，非常害怕，害怕得不得了。
她是唯一可能知道自己身份的人，是现在实际上的监护人，现在，这个房间里，只有自己和她，谁也帮不了自己，而且自己不敢叫来任何人。
虽然很信任她，但是即便是以前的自己也说不准她到底有没有不良嗜好，把事情发展到现在的缘由，到底是管理员颈环，还是她？或者是其它原因？完全不清楚真相。而自己也完全没有能力探究真相。
不清楚缘由，而未来更是朦胧，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？不知道，完全没有头绪。
如果……一开始没有带上这个颈环就好了。
好后悔。
如果没有带上颈环，就不会被管制灵能，现在，也不用这样赤裸裸地趴在地上了。
真的，好后悔啊……
伊芙收回看着蒂雅双脚的目光，接着转头看向一旁的镜子中自己的身体。
依然是仿佛泛着荧光的雪白肌肤，依然是晶莹的薄红色嘴唇，只是那双充满着天真与好奇的双眼，此时饱含着委屈的泪花。
好可怜。
这个可怜的女孩叫伊芙·克里斯汀，她就是现在的我。
“考虑的怎么样？说不出口的话，也没关系哦。”
如果只是伊芙的话，也没关系的，不是吗？
“主……主人，请……请将衣物……赏赐给我吧。”

五
更衣室安静得落针可闻，伊芙的脸红到了耳根，她不仅听到了自己的心跳，还听到了蒂雅的呼吸声。
‘蒂雅难道也有些惊讶？’
蒂雅很快回过神来，快步走到衣物打印机旁，将全新的衣物瞬间打印好。
“自己会穿吗？”蒂雅转过身问，
“还是我帮你换上吧。”蒂雅紧接着自问自答，拿起一条白色系带丝绸内裤，面朝伊芙蹲下。
“女孩子不穿内裤可不行哦，伊芙。”
伊芙想伸手接过内裤，自己换上，但手指动了动，颈后就传来幻痛感。
‘想要自己穿上内衣，到底算不算在蒂雅面前害羞呢？’
在思考这件事时，伊芙已经眼睁睁地看着蒂雅将内裤从她的双腿间穿过，丝绸摩擦着稚嫩的花瓣，最后内裤的系带被系紧在两侧。
‘连内裤都要蒂雅来更换……’
“胸衣也要好好穿上才行。”
蒂雅继续像摆弄人偶一样，为伊芙穿上白色胸衣，胸衣前方装饰着小巧的蝴蝶结。在扣好了胸衣后方的金属扣后，蒂雅又一手伸进胸衣，左左右右地托起伊芙略有丰硕的乳房，一手牵拉胸衣的下缘，帮助伊芙把乳房摆正到舒适度位置。
穿好两件内衣后，伊芙就放松了些许，害羞和紧张消退了不少。
“接下来是束腰呢……今天我还想带你出去玩，穿上束腰大概会不太方便吧。伊芙，你想穿上吗？”
‘这一件，让我来选择吗？’伊芙看到蒂雅闪闪发亮的眼睛，‘蒂雅好像很期待，那就穿上吧。’
于是伊芙安静地轻轻点头。
“伊芙好乖啊。那我要给你穿上束腰了。虽然会感觉很紧，但是绝对不会让你的身体变成那种古老又难看的比例。”
蒂雅把伊芙抱起放在椅子上，然后把束腰围到伊芙的腰腹上。
对于伊芙娇小的身体来说，白色束腰有些宽大，上端抵住胸部，下端接近髋骨。
伊芙感觉到弧形的束腰刚刚贴在身体上还有些冰凉，很快就与体温无二了，不知名的材质似乎轻盈得感觉不到重量。穿上束腰后，即便是这具被双重灵能管制后敏感的身体，除了感到与外部空气隔绝，竟然对束腰本身几乎没有触感。
束腰在前方合拢，蒂雅的手指在接缝处从上往下划过，随着指尖的灵能闪动，束腰便没有了缝隙，然后开始收紧。
看到这里，伊芙才后知后觉地慌张道：“难道……这件束腰是没办法取下来的吗？呜——主人……”伊芙在感觉到颈后的刺痛后，才再次想起，每一句与蒂雅的对话都要加上主人二字。
“是的呢，伊芙，毕竟这件束腰不会对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，是可以一直穿着的哦。”
“唔……它变得好紧，我，哈，为什么，明明看起来……”
从外表上，束腰早就停下了收紧，但伊芙却感觉到整个腹腔中的内容都好像要被它挤出一样。伊芙试图深深吸气，却只感觉刚刚获取了一小口空气，轻微膨胀的胸腹就被坚固的束腰阻挡了。胸口内憋闷的感觉让伊芙赶紧将空气呼出，可呼出的空气也只有一点，胸腔内就已经完全抽空了。
伊芙从来没有感觉过如此促狭的呼吸，不知为何，虽然是不需要空气也能生存的身体，此时对于“呼吸”竟然如此渴求。
尽管伊芙非常用力地、急促地不断呼吸着，可是在外表上，要非常集中注意力盯着胸口，才能看到那不间断的轻微起伏。
“束腰也是相当古典的器具呢，不管是多么顽劣的女孩子，在穿上紧紧的束腰后都会变得乖巧又优雅。当然，伊芙本来就很乖，这件我为你在银河安全公司定制的束腰，可以让你变得更漂亮，更可爱。”
蒂雅说着好像有些兴奋地笑了起来。
“好了，剩下的衣服要赶紧穿上，女孩子打扮好了才能出门。”
“接下来是丝袜。只要穿上过一次，你就会喜欢上它的。”
蒂雅从衣物打印机上取下一双白色蕾丝边的吊带袜，一点点地给伊芙左右双腿先后套上，然后把吊袜带挂在束腰下端。
伊芙努力适应着短促的呼吸节奏，感受着顺滑的丝织物从下往上覆盖在腿部，蒂雅的双手一点点把每一个褶皱抚平，确实是舒适又难忘的感觉。
“好了，虽然女孩子光着脚也很可爱，但要出门的话，鞋子一定要穿好。要记住哦，伊芙。”
穿好吊带袜后，蒂雅捏起伊芙的脚掌。左右双脚接连被套上两只水晶鞋。水晶鞋的鞋跟颇有些高，不过前面还有防水台，所以踩在地上时，伊芙的脚掌仅呈45度立起。
伊芙的脚趾不安分地在质地坚硬的水晶鞋里动了动，透明的水晶鞋把伊芙的小动作纤毫毕现地展现了出来。
“好像有点小了。”，无论是脚趾伸展还是拱起，坚固的水晶鞋没有因为伊芙的动作而发生一丁点形变。
双脚被挤压的不适感让伊芙忍不住想伸手取下鞋子，可是明明没有系带，水晶鞋却无论如何也取不下来了，看来蒂雅不知什么时候用灵能技艺固定了这双水晶鞋的相对位置。
想到这里，伊芙向蒂雅投去乞求的眼神。
“哼哼，其实是刚好合适的大小哦，伊芙。现在我要给你穿上超华丽的裙子了。”
蒂雅先在伊芙的腰间围上柔软蓬松洁白的裙撑，裙撑由一层层软纱叠加而成，轻盈蓬松，长至膝盖。然后再为伊芙套上粉色丝绸面料的公主裙。公主裙稍高于裙撑，粉色的裙摆从上之下镶嵌着一圈圈蕾丝花边，结束在稍高于洁白软纱的位置。
一条白色的丝带系于腰间，丝带有一掌宽，将已被束腰修饰的腰身显露出优雅和笔直的纤细，然后在背后打上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。
公主裙的肩部以泡泡袖的设计蓬起，然后在上臂中端突然收束紧身直到手肘。手肘到袖口则从紧贴身体变得逐渐宽大，小臂的袖子内部也填充了一层层软纱，让袖子的质感变得蓬松。袖子与裙摆同样，让云朵样的一层层软纱露出了袖口。
衣领采用色块遮层直角领设计，白色的布料将前胸与两侧肩部覆盖成矩形区域，以白色和粉色的蕾丝花边作为边缘，背部的布料有前方布料三分之一的长度。领口高耸紧贴脖颈，但不与金色颈环触碰，粉色的丝带在锁骨下方打成一个小蝴蝶结，一颗与金色颈环同样色泽的椭圆宝石镶嵌在蝴蝶结中心。
“大功告成。伊芙，来镜子里看看你自己吧。”
镜子中展现出一个幼小的女孩儿，她有着铂金色的波浪形长发，水蓝色的眼睛里有些许迷茫和惊讶。女孩儿穿着白色花边的粉色公主裙，裙摆和袖口都露出云朵样的白纱。金色的颈环并不突兀，而是成为了锁骨下方蝴蝶结中心的圆润的金色宝石的衬托。白色的丝带紧紧系在腰间，勾勒出笔直纤细的腰身。似乎是作为纤细的代价，得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女孩儿的呼吸又短又急，大概会很难受。白丝长袜包裹着稚嫩的双脚。她有些不适应地穿着水晶高跟鞋，站立和行走都有些颤颤巍巍，脚趾不安分地在鞋内蠕动着。就像是佯装成大人一样的姿态，使得魅惑的气质融入到天真与稚嫩中。
“怎么样伊芙？以后都要这样漂亮，好吗？”

六
自从有了变成伊芙的念头开始，伊芙就知道自己一定会以小女孩的样子出门。
但她从未想过，她以这样的姿态被蒂雅拉着手带到了游乐园。
对于她小巧而娇嫩的双手而言，蒂雅的手是那么大，她只能把手放在蒂雅的手掌里，指关节只露出了一半，连握住的动作也做不出。
胸口不断急促地起伏着，又短又急的呼吸一旦停止，分明不需要呼吸的身体会产生难以置信的窒息感。而即便这样努力地呼吸，氧气不足的眩晕感也挥之不去。甚至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，都会更加喘不过气来。
脚上穿着自己换不了的水晶鞋，虽然防水台的设计让她的脚掌仅需要立起四十五度，但鞋跟的绝对高度依然有着足够产生困扰的能力。水晶鞋确实如蒂雅所说刚好合脚，但材质坚硬，走动间没有一点弯曲。而伊芙更没想到，水晶鞋的鞋底似乎有减小摩擦力的特殊处理，只要多用一点力气迈步，就有不妙的滑动感。
‘就好像，是特意让穿上的人不能快速移动一样。’
‘与其说是不让逃跑，不如说是在提醒自己作为……囚犯的身份？’
伊芙思来想去，好像只有囚犯一词更加合适。
‘囚犯……好像一想到这个词，心跳就跳的好快，呼吸也跟不上了……’
‘呜，在这么多人面前，还要称呼蒂雅为主人啊……感觉其他人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了……心跳好快……’
虽然是游乐园，但是伊芙并没有什么想玩的。
即便游玩各项游乐设施的途中，伊芙偶尔被勾起兴致，心情的波动也会让她喘不过气来，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。
可是内心却依然有淡淡的满足感，即便身体被蒂雅的道具限制着。
因为，蒂雅就在身边。

七
游乐园的后门就是电影院，对于星际时代来说古老的观影方式，正好适合一些恋人约会。
蒂雅早就包下了一个整场，牵着伊芙小心翼翼地登上阶梯，来到前排正中心的位置。
“主人，电影名是《歼星机神》？”
早在游乐园里，为了和蒂雅交流，就叫了不知多少声“主人”了。现在在只有二人的影院里，以伊芙甜甜腻腻的嗓音喊出主人，伊芙发现自己竟然不觉得尴尬和羞耻了。
“是的哦，伊芙，以另一个视角看看他的过去，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吧？”
伊芙只觉得怪异，以这样的身体陪伴着蒂雅，看着以自己为主角的传记电影。
随着柔和的电影背景音乐，电影放映着西蒙斯·雷德平凡而幸福的童年。
很快，西蒙斯从孩童变成青年，从灵能学院毕业，来到银河的战场，与小队其它成员相遇，蒂雅也在其中。
他们共同成长，西蒙斯作为指挥，却总是最勇猛，最强大，最耀眼的那一个。
随着任务难度不断提升，他们的战场也越来越凶险。
而后，在一次小队失散中，西蒙斯与蒂雅，伤痕累累的二人有了独处的时光。
“伊芙，其实，小队里的其他人一点也没看错。我……确实应该爱上他。”
伊芙不可置信地扭过头。
‘在这种时候，说这种事情……蒂雅，她早就知道——’
蒂雅继续不疾不徐地说着。
“我怎么能不喜欢他呢？那时候，他是最亮的光，是我的光。
“可我……却天生就不喜欢男人的身体。
“很奇怪，对吧？明明在学校里解剖过数不清多少具尸体，在战场上救治过不知道多少人。但是我就是无法忍受被男人的身体触碰。
“我当然分得清战场上的接触。我是指，性意义上的，你明白的吧？”
电影中，也正在放映着两人衣物破损，相互以灵能治疗的情形。
蒂雅停了下来。
“对不起，我从来——”
两行清泪从蒂雅脸上流下。
“我从来没有说出口，我爱你。
“我知道的，即便在战争中不是不能产生爱情，但是为了维护团队的稳定，在我开口前，你一定不会首先说出来的。
“所以，对不起，我没办法想象我和男人接触的情形。在你退役之后，你毫不犹豫地一个人走了，我很后悔。所以——”
伊芙爬上蒂雅的双腿，为蒂雅擦去眼泪，接下了蒂雅要说出口的话。
“所以，嗯，主人跟踪了我，找到了我的住址，截获了我向公司发出的信息，在银河安全公司获取了临时监护人的身份，甚至，篡改了颈环里的数据，让它产生误判。”
因为颈环的惩戒，这种时候连蒂雅的名字都无法说出口，但这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。
伊芙回想起来，那时蒂雅说百分之九十的记忆都混入了另一个人的成分，且不说颈环能否获取使用另一个身体时的记忆，这个数据也显然是虚构的，因为那时作为伊芙的时间尚且不到一小时，而西蒙斯的记忆却应当有50年以上。
“是的，我当时很开心，虽然不知你为什么要变成这样子，但是，我果然更能接受这样的你。伊芙·克里斯汀。
“对不起，伊芙。我，真的是个变态。”
自己卑劣的心理，让爱情迟来，让爱人变化了模样，蒂雅声音发颤地自责。
“没关系的，主人。”
“所以，你答应了？你答应，以后也以这个样子和我在一起吗？”
“是的，我也爱你……主人。”
欣喜的蒂雅看着仰头凝视着她，并且答应了她的伊芙。
许久。
“那么，我还想更过分一点，可以吗？”
贪心的她想要得寸进尺。

八
蒂雅取出一条挂坠，金色细密的链条上挂着小小的一个水滴型宝石。
“这是一件额饰，是治疗你的记忆混淆症的医疗器械，其上附加有认知修改效果。具体有三条：第一条效果，你会认为你的名字是伊芙，无论是你在思考时，还是在说话时对自己称谓，都会被强制变成‘伊芙’。第二条效果被称为记忆优先级修改，你作为伊芙的记忆优先级最高，回忆其它记忆时，你会有一种异常感。第三条效果，屏蔽你对于认知修改的溯源，即便我此时对你说明了它的效果而且你也记得清清楚楚，你依然会在试图思考自身认知的异常时被阻断。”
“当然，一旦带上也会被固定相对位置，在破解我的灵能锁定前，你永远也取不下它。伊芙，你，想带上它吗？”
看着蒂雅手心那闪亮的水滴型额饰，伊芙感觉心跳得好快，好沉，她想深深呼吸，压下那奇怪的感觉，但束腰把她的胸腹紧紧困住，她吸气到一半就忍不住轻轻咳嗽起来。
伊芙觉得自己一定有问题，为什么会对这种东西竟然有种渴求感呢？如果戴上的话，如果戴上的话……
那么，自己大概永远也没法说出自己就是西蒙斯·雷德了。
为了满足蒂雅的期待，自己值得这么做吗？
但是，内心好像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，它说：
戴上它。
戴上它！
戴上它——
那绝对不是为了满足蒂雅的期待而产生的声音，
那是，
——自己的欲望。
“对不起，蒂……主人，我大概也……是个变态。”
伊芙从愣神的蒂雅手中取下额饰，将水滴型的挂坠放在额头正中间，金色的链条自动环绕在头顶。现在，这件额饰伊芙已经无法取下了。
轻微的眩晕感一闪而过。伊芙摇摇头，似乎感觉有什么发生了变化。
‘伊芙怎么了？诶？伊芙……自称是伊芙？’
即便是脑中的思考，自称也变成了“伊芙”，就像许多自我意识不成熟的小孩子称呼自己用的是自己的名字，而不是“我”。
‘伊芙是——是——’
伊芙眼中出现了些许困惑的神色。
脑中想要说出那个名字，那个属于过去的自己的名字，可是，只要说道那个名字之前，意识就会卡住。
伊芙换了一个思维方向。
‘想一想那个名字是什么？’
‘西蒙斯·雷德，歼星机神，开拓边境的英雄。在刚刚看过电影里的角色。’
那个名字好像变成了不属于自己的第三者。
‘不对，西蒙斯是——’
意识再一次卡住。
‘伊芙和西蒙斯，诶，这一次成功了？伊芙和西蒙斯是有联系的才对。’
思维再一次转变方向，开始回忆作为伊芙苏醒前的场景。
‘心脏是灵能－物质转换泵，血管由银心晶体构成，骨骼是强相互作用材料，光量子组成神经与大脑，最后经过灵能洗礼……那是伊芙的诞生，西蒙斯制作了伊芙……’
伊芙惊讶地发现，记忆中她更认同正在被一步步制作而成的身躯，而不是记忆的主视角。
‘不，再往前，再往前一些。’
再往前是作为西蒙斯的记忆。
但是即便是第一人称的视角，对于伊芙来说也像是在看另一场电影一样，她无法对那份记忆感同身受，就像是隔着一层朦胧的黑纱，就像是在看舞台上晦涩难懂的戏剧，总要经过思考和理解，才能认识到记忆中发生的事情。
伊芙在惊讶之后，产生了恐惧。失去本属于自己的记忆，让伊芙有种从悬崖跌下的失坠感。
‘过去的记忆就好像被分离在另一侧的悬崖上。就仿佛是……已经死去了一样。伊芙……再也感受不到了吗？’
‘伊芙，作为伊芙，诞生在9个小时之前的伊芙……’
记忆可以被看到，却不可被触碰。
身份可以被理解，却不能被认同。
伊芙不再是变成伊芙的西蒙斯，而是从西蒙斯转变而来的伊芙。
就像虫正在变成蛹，过去正在被溶解成质料，转化为蝴蝶的养分。
伊芙理解了自己的恐惧与失落，然后强烈的悲伤——与过去分离、无法承认自己的悲伤，浸透了伊芙的内心。
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，这具身体好像一点也忍不住眼泪，蓝色的双眼已被泪水遮蔽了视线。
哭吧，已经没办法变回去了。
哭吧，哭吧，就像是刚刚降临在世界上的婴儿一般，迎接这个温柔又残酷的世界，都会发出啼哭。
伊芙把脑袋埋进了蒂雅的腹部，先是轻轻啜泣，随着蒂雅也将她搂住，终于她号啕大哭。
“骗子！坏蛋！主人是大坏蛋！”
她此刻好像再也没有过去的一丝痕迹。
水滴型的挂坠在伊芙的额头间轻轻晃动着，看似只要稍稍摆摆脑袋就会掉下来，但没有蒂雅亲手解锁，它就会永远留在伊芙的额头上。
伊芙还记得，蒂雅亲口介绍了那件额饰的三个认知修改作用。她记得很清楚，明白每一个字，每一句话的意思。
她也知道，自己的思维、自己的话语，一定是不对劲的。
但她就是无法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。就像是一加一和二之间的等号被拿走了，明明只需要画上等号就可以完成等式，可就是不知道如何下笔一样。
不，甚至就像不知道那应当是等式，只要看到那残缺的式子，就会产生强烈的困惑，一点也想不明白两端的数字有何联系。
“主人是个大骗子！”
她在蒂雅怀中挣扎着，想要挥动她的拳头砸向蒂雅的肩膀，可在最后又收回了本就不多的力气。
毫无力量的拳头一边又一遍落下。
“伊芙……伊芙是……”
哭泣间，她一遍又一遍尝试着，可总是在最后一步停下。
“伊芙……伊芙……再也不是……呜呜呜呜……”
……
电影还在播放，直到西蒙斯与蒂雅一同退役才结束，
电影散场时，伊芙好像已经流干了泪。
她安静地在座椅上坐着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，呼吸时偶尔不自觉地哽咽，四肢垂落，像断了提线的人偶一样毫无生机。
华丽的裙装，还有额间的水滴，让她看起来圣洁端庄。而无力斜靠的姿态、脸上尚未擦去的泪痕，即便是想要看到她这副样子的蒂雅也不由得心生怜惜。
伊芙正在一点点回归冷静。蒂雅认真的看着。
‘无论外表如何变化，思维如何限制，她本质上的坚韧与顽强只会改变形式。她最吸引我的正是这份高洁的内在，这份永远不会消失的内在。’
伊芙正如蒂雅所想的一样抬起头，直视观察着她的蒂雅。
“是……伊芙……答应了……主人……”
伊芙一字一顿地把话说出口，然后强压下哽咽。
“虽然伊芙想不明白为什么伊芙会变成这样。但是如果回想之前的情景，大概伊芙变成这样的原因，也是伊芙在那时答应了主人什么事吧。”
“伊芙……不会逃避的。”
“所以，主人能再抱紧伊芙一次吗？如果……伊芙只能作为伊芙了，主人，还能抱紧伊芙吗？”
在熄灭的灯光里，伊芙看到蒂雅微笑着低头注视着她。那微笑一如既往，但从今往后，或许只有这个视角才能看见这份微笑了。
幼小的少女如愿被紧紧抱住。
“我喜欢伊芙，喜欢从那个成熟的样子变成了不成熟的样子的伊芙。我会把你变成一直、一直愿意作为伊芙生活下去的样子，我会让你依恋上作为伊芙生活的日子。我还会让你一直记得，你是从曾经的模样，变成了伊芙。”
“我也喜欢伊芙慌乱的样子，害羞的样子，不知所措的样子。还喜欢伊芙臣服的样子，抵抗的样子，渴求的样子。我甚至喜欢伊芙破灭绝望的样子，但也喜欢伊芙重新振作，回到一本正经的样子。我想看到伊芙痛苦的样子，也想要伊芙露出幸福的表情。”
“伊芙，我真的给过你好多机会逃走，但是你一次次地靠近我，缩在我的怀里。现在，以后，我都不会给你机会了。就算你反悔了，我也会一遍又一遍地把你抓回来。就算你朝我哀求，你也只会品尝万分痛苦的惩罚。你会害怕吗？伊芙？”
“无论如何，我以后会更加，更加过分地对待你，会把你变得乱七八糟，但是也会把你完完整整地还给你。我会把你锁在笼子里，变成只会听话的玩具，但是，我也会给你绝无约束的自由。这样的未来，你会期待吗？伊芙？”
“痛苦与快乐的界限会不再分明，你会坠入永恒的幸福里，我也会牢牢抓紧你，永无止境。”
“所以，如果你想的话，就尽情抱住我把。无论何时，无论多久，我的怀抱只会为你准备。”
紧紧抱着蒂雅的伊芙，可以感受到蒂雅的心同样砰砰直跳。
即便蒂雅的话语是如此危险，即便蒂雅知道自己有多么过分。
两人依然久久不愿放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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